切莉深吸一口气,紧张极了,牙齿发出嗒嗒的磕碰声。
切莉的母亲是一位头脑平庸、不善言辞的妇人,她虽然深爱着切莉,却担心长篇大论地嘘寒问暖,会使切莉感到厌烦,所以写信时,一向措辞简洁。再加上这一年来,切莉总是在给她寄钱,每一笔都是令她瞠目结舌的巨款。她不无忧虑地想,切莉这么有钱,要么是当了强盗的情妇,要么是在干拉皮条的勾当,给一帮好吃懒做的漂亮姑娘当鸨母——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毕竟要论好吃懒做和漂亮,没人比得上切莉,她完全有资格成为她们的头儿。
她想劝切莉走正途,却不知道该怎么劝,只能小心翼翼地让切莉以自己为重,不要再往家里寄钱了。为了不让切莉觉得唠叨,她写了两遍,删掉了一些啰嗦的话语,以至于忘了要回答切莉的问题。
切莉一字一句地读完了母亲的回信,没能看到她想要的答案,不禁愈发沮丧。
又是一个月过去,夏天到了。她离开埃里克时还是寒冬,转眼间却已是酷暑了。
期间,波斯人来看过她几次,被她冷言冷语地赶走了。
切莉不是一个忠贞的女人——她也从不认为“忠贞”是一个褒义词。在这两个月里,她曾好几次想要开始新生活:一次是在海滩上,一个斜戴着黑礼帽的男人,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背,说她的侧脸美得让他屏息。这个男人相貌英俊、身材高大、家世清白,虽然不像埃里克那样纵容和宠爱她,却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人选。只要她和他在一起,马上就能步入稳定的婚姻生活。可她想了想那样的未来,却只觉得无趣和绝望,于是抽出手,礼貌而冰冷地拒绝了他。
一次是在轮船上,一个身强体壮、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子邀请她跳舞。当他搂住她的腰时,她几乎被他火热的手掌烫得一哆嗦。有那么一瞬间,她以为自己又遇见爱情了。谁知当天晚上,她就看见他在甲板上陶醉地亲吻另一个女孩。切莉从侍者那儿要了一杯鸡尾酒,平静地泼到他的脸上,优雅地离开了。
最后一次,则是现在。她回到了滨海小镇,遇见了一个身材魁梧却多愁善感的诗人。他像埃里克一样痴迷艺术(但没有埃里克的才华),总是随身携带着一个羊皮纸笔记本,时不时就要往上面写两句似是而非的句子。他是个俄国人,却旅居在英国和法国,因此拥有俄国人的外表、英国人的绅士风度和法国人的优柔多情。
不过,切莉对他有好感,并不是因为这些,而是因为他的背影跟埃里克几分相似。
他给她写了一首诗:
“这是一场假面舞会
你狡狯的眼睛和火红色的面颊
在幕帷后若隐若现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