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十年，这是几十年了，盼到西宁的头一支大军，却是叫不出名字的异族，张遂明绝望了，他不想再欺骗儿——况且当那支军队进攻的时候，就会戳穿这种欺骗。
“儿，对不起，爹爹骗了你整整五年，”张遂明握惯了锤的大手放到儿肩膀上，终于说出隐瞒了许久的秘密：“其实，其实大宋早已、早已灭亡了！”
张铁头年轻而强壮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，犹如秋风的落，他转过头，眼神让年迈的父亲难受得心悸：“那么就是说，王师永远不会来了？”
父亲沉痛的点了点头，张铁头铁塔也似的身一下就矮了下了，蹲到地上伤心的痛哭起来，再也不看远处的军队一眼——无论党项、吐蕃还是什么西域番邦，都与咱们汉人阿哈风马牛不相及，不管他们谁打胜了。咱们还是阿哈，主人之间的战争，和奴隶有什么关系呢？
年轻人刚才还火热的一颗心，沉入了绝望的深渊，变得冰冷……
惊天动地的炮火声响起来了，城墙上下夯土和砖石飞溅迸射，张铁头像失去了魂魄似的不知道躲避，还是张遂明拖着儿，父俩躲到了铁匠铺后面的低洼处。
张遂明头上被迸飞的砖石砸了个指头大的血口，不过这点小伤和心头的疼痛相比，就根本微不足道了。
看着儿失去了光彩的眼神，张遂明就是一阵椎心刺骨的难受，儿漠然带着抱怨的眼神，仿佛是在说：与其做阿哈一辈生不如死，在乱军做个无头鬼又算得什么？父亲你这又是何苦来哉！
张遂明苦笑着，或许不应该告诉儿汉地的那些事情，不应该教他认字，否则就像那些浑浑噩噩的吐蕃阿哈一样，一辈辛苦劳累做牛做马也不知道反抗，闲下来就摇转经筒祈求来世不做阿哈托生富家，也是一种简单而没有痛苦的生活，就像被人驯养的牛马一般，无知，也就没有了痛苦吧。
震天的炮火，却和幻想的王师没有一点儿关系，父俩绝望的抱头痛哭起来。
可幸福就是来得如此突然，当那支铁甲雄师于炮击后发起冲锋时，张遂明一把推开儿，不敢置信的看着远来的大军。俄而双膝跪地，激动至极的将地上枯黄的草茎一把把揪起来，眼早已是热泪盈眶：“王师，天呐，真的是北伐王师！”
张铁头远望东北方，年轻而强健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将血液压到血管，太阳穴突突直跳，视野早已变得模糊不清，但他的耳朵清清楚楚听见，那支军队在冲锋时喊的口号：
杀虏！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